左手腕上的傷已經結痂,但是還能看出當時的傷口之深。

2月3日,一名年約五旬的婦女在結冰的白浪河上玩耍,不慎落入冰水中。一名自稱是冬泳隊員的路人冒著生命危險下水救人,婦女最終被救,好心人卻“趁亂”消失。

2月9日,記者幾經波折,終于找到了這位不留名的英雄,他正是65歲的退休老人——接培榮。

“這是一條人命”

2月8日,本報A13版刊登《女子玩耍掉進冰窟眾人結“愛心繩”施救》的報道,其中,一名施救的關鍵人物——自稱是冬泳隊員的“季先生”,在救人后悄然離去。2月9日,記者幾經波折了解到,“季先生”真名叫做接培榮,因為救人現場十分緊張,路人將其隨口的一句“我姓接”,聽成了“我姓季”。

9日上午9點多,記者來到了接培榮的兒子家中,退休的老人和老伴正在家中照看剛剛出生40天的小孫子。接培榮老人告訴記者,他今年65歲,早年曾經扛過槍當過兵,部隊轉業后,先后在濰城公安分局和奎文公安分局工作。2008年,接培榮老人退休在家。退休后,他為了鍛煉身體,愛上了游泳,尤其是冬泳,是一名冬泳愛好者。

2月3日下午2點,接培榮和一群朋友踢完毽子之后,就自己繞著茶葉市場附近跑步鍛煉,在跑到道口附近的白浪河橋時,看到有上百個市民正在橋上圍觀。

“肯定是出事了。”接培榮說,“我上去一看,一個老太太掉進冰窟窿里面了,雙手扒在冰面上,就露著一個腦袋,臉兒干黃干黃的,人已經僵了。再有個五分鐘沒人去救,她一松手就完了。”當時,河邊有小伙子離著五六米遠在扔繩子。

“這是一條人命。”接培榮老人脫了衣服,就準備下水救人。周圍市民看接培榮年紀大,紛紛來阻止。接培榮說了一句“我會冬泳”,就下河了。“我當時沒考慮別的,人都快斷氣了,哪有時間想。”

三起兩落,救人很艱難

婦女落水的位置,在白浪河橋兩個河柱偏西,基本上已經是河中央了。有人從橋上遞下來一根繩子,接培榮拽著繩子往前走。“河面上冰不是很結實,我離那個人還有兩三米的時候,冰面啪就碎了。”

冰碎后,老人一下子掉進冰水中,水面一直沒到老人的眼睛,但是他仍然沒有踩到河底。老人馬上就反應過來,朝落水婦女游過去了。

“我靠近一看,那個女的凍僵了,不用多了,這會兒一口水進去,她喘不過氣來就完了。”老人把繩子從婦女的脖子處往下拉到了腋窩,這時婦女的頭頂離水面只有5厘米。繩子沒法將婦女拉上來,冰面正好卡在婦女的脖子處。

接培榮不顧危險,從水下奮力一舉,將婦女扛了起來。

這時岸上的群眾和民警開始拉繩子,婦女剛剛被拽出水面,到了冰面,冰再次碎裂開,婦女又一次跌落冰水中。

看到這個情景,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接培榮,馬上緊張起來。于是,他再一次將婦女舉起來,但是,冰面再一次發生了碎裂。接培榮一看不好,第三次潛入水中,使出全身的力氣,猛地將婦女扛了起來。同時,老人自己也被反作用力狠狠地壓到了水面下。

從當時錄制的視頻來看,在婦女第三次被抗出水面時,岸上民警奮力拉扯繩子,婦女被扛出水面后,沿著冰面滑行了一米多才險險的沒有再次落水。

救人后,險些沒能爬上冰面

“人終于是救上來了,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爬上來了。”接培榮老人說,當時,他雙手一撐冰面,準備上來,結果,冰面因為之前的連番撞擊已經脆弱不堪,老人一用力,冰面就隨之碎裂。

第二次,接培榮再次嘗試著從冰水中出來,但是,因為之前的三次扛舉,他已經耗盡了力氣,無法用雙手將自己撐起,只好身體橫爬在冰面上,慢慢爬上來。然而,他剛剛將半個身子壓上,冰面再次被壓塌了。

“當時我就有點嚇懵了,趕緊朝岸上喊,快扔繩子過來。那個民警扔了兩次,我才抓住。”接培榮提起當時的情景,還有點后怕,最終自己是抓著繩子好不容易爬上冰面的。

接培榮說,“下水前沒考慮到冰里救人的危險。”當天的最低溫度,是-11℃,因為陰天,白天溫度也在-5℃~-6℃左右。

接培榮的老伴告訴記者,老人就是這個脾氣,愛管閑事,不讓他救人,他還不高興,也不想想家里。

整個救人過程,接培榮老人在冰水中持續了五分多鐘。對于冬泳的人來說,有一個常識,水溫有幾度,才能游幾分鐘。也就是說,水溫有1℃,能夠連續游一分鐘；水溫有2℃,才可以連續游兩分鐘。冰面結冰,冰面下的水溫肯定接近0℃,但是接培榮老人卻在水下整整堅持了五分多鐘。

“從落水的地方,到最后我上岸的地方,距離差不多有8米。”接培榮老人說。而這8米的距離,都是因為老人一次一次扛起落水者、一次一次試圖爬上冰面,將冰面整整破開了8米。記者看到,老人的雙腿和左手腕上,有數道深深地傷口。“左側手腕的傷口尤其深,我當時還以為劃到筋了。”老人說,這些可能是救人時被碎冰劃破的。

當記者問起,為何救人之后就匆匆離去時,這個已經65歲的老人說“我當時渾身是血,又只穿著大褲頭子(剛剛從水里出來),太狼狽了,被人看見多不好,覺得丟人就走了。”

來源：齊魯晚報 編輯：于姝楠